陌星璃和若夜雪回到了无忧峰的院落。虽然有一天没回来，但整个院落还是很干净，几乎没落什么灰。
闪着淡淡蓝光的幽梦花开着，张扬又幽邃。一眼看上去就仿佛要陷入无尽的梦境，然后不自觉地沉浸于其中。
徘徊于生死的边界，残喘于荒芜的枯漠。
若夜雪倒是有些好奇地走近看向了这些花，甚至还伸出手轻轻戳了戳。陌星璃则是走向了厨房那边，开始做饭。
陌星璃做饭很简单，几道小菜和一碗小汤就够了，但因为加了一个若夜雪，所以他多做了一点。
当陌星璃做好饭端出来之后，若夜雪还在玩着幽梦花。陌星璃喊了一声后，若夜雪就乖乖坐到石桌旁边等待开饭了。
虽说可以辟谷，但陪师尊吃饭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体验。
清晨的风从来不温暖，反而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。
若夜雪一口一口地吃着陌星璃地准备的饭菜。味道的话……若夜雪感觉是要比她尝过的大多数东西都好吃的。
而且有些菜是她都没见过的搭配，放在一起却又出乎意料地好吃。
所以若夜雪吃了蛮不少的。
吃完饭，若夜雪去刷碗，陌星璃给她准备房间去了。就在他自己的隔壁，平常也都有打扫，所以倒是很干净，简单地放些家具和一床被子就好了。
若夜雪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姑娘，对她来说能住就行，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和怨言。
收拾和这样东西之后，陌星璃先是指导了一会若夜雪剑法，还有一些关于剑意和剑势的领悟方法。
若夜雪按照陌星璃说的，很认真地在练习。一直等到中午再吃饭，若夜雪才算是短暂放下了自己的剑。
中午陌星璃做的倒是丰盛了不少，若夜雪又大饱口福了一顿。等到吃完饭，若夜雪正准备去刷碗，陌星璃却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对她说道：
“雪儿，这几天你把我教那几剑尽量练到最好，过几天好像会有一个叫茶仙宫的远古传承开启，到时候你可以去一趟。”
若夜雪的动作停住了，她端着碟子和碗转过头看向他，轻轻地问：
“师尊到时候会去吗？”
陌星璃顿了一下，继而轻轻笑了笑，轻声道：“嗯。毕竟我也算是你师尊，让你一个人过去难免被笑话……”
若夜雪的脸上终于绽放了浅浅的笑，眼里的光似乎也亮了几分。然后点了点头，她就继续去刷碗了。
陌星璃笑了笑，只是不在言语，而是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。
熟练地躺回床上，他枕着自己的枕头，盖好被子闭上眼，缓缓入眠。
“不老不是九州之人能领悟的，当年留下剑痕的剑帝也曾说过，这一剑是他结合着上一世真仙时的大道领悟出来的，未成真仙之人绝对无法复刻和领悟。”
“甚至，如果你没有真仙的修为，连其中的道蕴都看不懂，更妄谈其上的剑意剑势，以及道的走势。年轻人，不要再再做徒劳的尝试了……”
“……圣血？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血脉？不对，这股气息……你是……”
梦戛然而止，陌星璃醒了过来。
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，他的表情忽然多了一抹阴暗，薄唇紧紧闭合着，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如何也不愿想起的东西。
“这两天，怎么一直在做些讨厌的梦啊……”
他低低地喃喃，刘海遮住了眉眼，眼底有些失神。
自嘲地笑了笑，他慢慢地起身，从被窝里走了出来。这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，外面的光线都算不上明亮。
整理好了衣服，他从里面打开了房门。
出门之前，那时候那道苍老的声音所说都话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：
“燃烧圣血的确能让你短暂有真仙的修为……可，以你现在的身体燃烧圣血就意味着燃烧寿命……真的值得吗？”
陌星璃走出房门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他想起那时候他的回答是“值得”。
那现在呢？……他不再停顿，走出了房门。
在走出的一瞬间，他发出的声音仿佛空气的尘屑，轻轻落到了门框的边缘上，依旧是那句：
“值得……”
即使是曾经所拥有的一切，但既然当时愿意这样选择，那么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，他都不会后悔。
哪怕她把他伤的遍体鳞伤，狼狈又可笑。
可……谁让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呢？
她可以为她的大道放弃他。
但他永远不会为任何东西放弃她。
哪怕未来的某一天……到那个时候，他会把所有真相掩埋的。那些过往的秘密都会化作随风飘走的柳絮，被风吹散到不知名的远方。
再也不会有人知道。
而她，只需要坚定且幸福地追求她的大道就可以了。
不为他愧疚，不为他悲伤。
只是希望……等她真正追求到她想要的大道的时候，可以在茶前饭后，偶然间……还能想起她还有一个凡人哥哥就好。
不需要有任何情感波动，只要不忘记就好。这样至少证明，他曾背着她走过的那满天飞雪，以及那青色的石板古道，都还存在过……
他走出去，想完这些早已想好的决定，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还是有隐隐的不适，烦闷又说不出。
恍惚着走了两步。
忽然看见那个在夕阳下练剑的绝美少女，她的剑招华丽又优美，招招都暗藏杀机。
她仿佛一只通身漆黑的蝴蝶，不适合在任何有光的地方起舞，却又能独自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绝色。
比任何山河都要秀美。
当少年失神地看着少女的剑招时。
少女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，忽然间回过了头。余晖顺着她娇嫩的脸庞滑落，照得她的发丝有淡淡的光点。
然后她轻轻勾起了嘴角，轻轻说了一句：“师尊，你醒了？”
那时候她的眼眸满是温柔。
于是少年回过了神。
莫名其妙地……心口的那些烦闷，不安，焦躁种种的情绪都突然不见了。
一下子变得空洞……却好像又有点淡淡的温暖。
不熟悉……但，就是不讨厌，甚至有点喜欢……
“嗯。”
所以他也轻轻答道。
眼底是一样的温柔。
………………
这里是一片枯寂。
靠着无忧峰的另一座山峰，没有命名的一座废弃山峰。只是这里的视线正好能看到无忧峰那边的情况，却又不至于让那边的人发现。
而这里，坐着一位戴着白纱的少女。
夕阳洒在她的背上，显得有些落寞。
“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待到了现在，连天鸢峰也不回了……唉，你要是真的关心他，又干嘛非那样和他拉扯距离呢？”
她的背后，缓缓走来了一个女人。
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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